仍然在大學讀書的時候,會覺得教授真是一份輕鬆的職業哦!每星期可能上堂兩至三次,每次可能一到一個半小時。平常也沒什麼機會可以看見碰見各位教授。有時到大學的圖書館讀書的時候,好像也沒想起過見過任何一位教授過自己的老師。每星期的作業,好像也是教學助理去批改。教授要幫忙批改作業,及考卷嗎?所以到底在大學裏面的教授,到底是在幹什麼的呢?

教學

當然教學是我們其中一個主要的職責。需要教多少門課,就要看不同的學校。不同的學系可能也有不同的要求。以數學係為例,如果職位主是研究的話(就是說職位是助理教授,副教授或者是教授),以每年兩個主要教育學期來說,一年就需要教三門課。很多時候以其中一個學期教一門,另外一學期教兩門為主。其實我自己的想法,就是如果有一個學期可以把一整年三門課的要求做完的話,那剩下來的一個學期就可以更加專注自己其他的工作。但當然,學系可能有自己教學需求的不同,很多時候並不想有這樣的安排。如果職位是以教育為主要職責的話(就是說職位是講師,高級講師等等),那一年需要負責六至七門課。那教授一門課需要用多少時間呢?如果只看上堂的時間,沒有錯,一星期可能需要大約4.5到5小時的上堂時間。可是,如果以每節1小時的課為例,我自己可能需要另外的1小時去準備那節課需要教什麼和怎麼教。而如果以前自己從來沒有教過的話,需要準備的時間可能就以倍數計了。所以每門課每星期可能最少也已經用了10小時了。那麼,功課我們需要批改嗎?那就要看你有多相信那一門課的教學助理。如果那教學助理很有經驗,之前也幫忙過這一門課,或者是自己的研究生,我是比較相信他的批改的。我就可以比較輕鬆一點,不用每星期花時間去看同學的作業。當然,如果是這樣子的話,我可能也不需要教學助理批改考試的試卷。

研究指導

另外一個主要的職責,就是去教育自己的研究生怎麼去做研究。每個教授用的方法都會不同。我聽過,有一些教授會要求自己的研究生在辦公室裏面長時間工作。每隔不久,就會過去看一下他們到底在幹什麼,問他們有沒有遇到一些什麼問題,或者有什麼進展。有教授亦都可能會在凌晨三、四點的時候,上網去看一下學生的電腦有沒有在跑程式。我自己就不是這樣的風格。可能是自己在讀博士的時候,導師也是以一個比較自由的方法去帶我們一起做研究。所以我可能只會跟每個學生每一星期會有一個個人會議。在我自己的辦公室裏面跟他們聊一下他們的研究進展,或者是遇到什麼問題。我有什麼新的想法,我也會跟他們講一下。這些個人會議裏面感到最高興的,就是如果他們有什麼新發現的見解,或者可以指出我之前的錯誤或者想法上的不足。如果研究生可以做到這樣,就代表着他們對那個問題已經有點掌握,距離畢業的時間又再近了一步。那當然,也有一些研究生,到畢業的時候仍然是「一舊雲」。他們能掌握多少,就要看他們的修為及造化了。除了這些每個學生都有的個人會議外,我也會盡量安排一個跟我所有的研究生坐在一起的會議。在這些研究組的會議裏面,我會要求每個研究生輪流來做分享。他們可能會跟其他組員分享一下自己最近看過的學術文章,或者講一下自己做的研究項目。這就可以給他們有一個機會做一些學術上的報告。在學術界,怎樣把自己的想法做有一個調理的講解是十分重要。所謂,研究是孤單的。很多時候研究項目好可能只有自己或者世上「一小撮人」有認識,如何把這個問題分享給學術界,就成為了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技巧。

行政的會議

除了這些會議之外,我自己亦參與了很多不同行政的會議。因為身份的關係,很多時候可能要參與一些會議去討論和制定一些新政策。如果你只看這些會議的本身,很多時候可能都會盡量在2至3小時裏面完成。但是,關於每一個會議所花的時間,絕對多於會議的過程。最簡單的,就是在開會以前把所有的文件看過一遍,所花的時間可能已經是等於開會的時間了。如果,開會文件裏面所要討論的跟自己的學系或者學院有很大影響,我就需要時間跟人討論一下。如果,那個政策是自己學系或者學院提出的,之前就可能需要花很多時間去跟不同持份者討論,所以準備這些文件所需要的醞釀時間可能就更多了。

學術研究

說了這麼久,還未講到我自己本身在做的研究。其中一個要花很多時間的,是要閱讀一些其他人已經發表在期刊的文章,看一下其他人對相關題目的最新研究結果。這是研究中的一個很重要步驟。如果不做這個工作,一個自己想了很長時間的想法在最後發覺跟其他人的一模一樣,那中間所花的時間就全都浪費了。如果很幸運地,發覺其他人做的研究跟自己的想法可能有一點不一樣,那就真的可以落手落腳開始把這個想法做出來, get the hands dirty。有一些問題真的需要自己落手去做一次,才有那個感覺和成就感。 除了真的在做研究本身,也有很多跟研究有關的工作。之後再繼續分享多一些。

研究經費計劃書

其中一個就是寫一些申請研究經費的計劃書。香港在這方面比較簡單。跟自己比較大關係的,只是每年一次RGC(Research Grant Council)的GRF(General Research Fund )。這些計劃書雖然最長只是七頁紙,但內容方面很可能已經包括兩到三篇研究論文的想法。很多年以前,寫過一個計劃書,裏面的想法可能足以等於兩個博士學生四年裏面做的所有研究。怎樣可以把那麼多的想法在這麼短的計劃書裏面跟學術界解釋,讓他們支持自己的想法而令政府給我錢做這個研究,每年都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當然,香港也有其他研究資助的方式。有一些可能是跟不同企業及公司合作,政府也有一些比如說創新科技基金等等的研究資助項目。但是自己可能跟業界的關係沒有那麼密切,做的研究也是比較基礎,對商業實質的應用有一些距離。曾經有一年嘗試去寫一個創新科技基金的計劃書。這些資助項目可以申請的金額,比起GRF來說可能是多出5到10倍。那次計劃書內容,是跟朋友的一間公司發展一個面部模擬的系統。自己覺得那個想法對香港的公司的發展可能也有一丁點的幫助。可是跟政府的想法當然有點不同,計劃書結果是失敗收場。之後我對申請這些其他研究資助項目的興趣也就更少了。

GRF本身是以三年為一個單位。在資助的期間,我們就必須要寫一個中期報告和一個終期報告去跟政府解釋我拿了你的錢到底用在什麼地方,有什麼的研究成果出來。撰寫這些報告也不是那麼的簡單。所謂計劃書,很多時候也不一定可以在一年半裏面一點成果,那這個中期報告,我們怎麼可以寫得具體一點?這就要靠自己研究的功力了。

研究論文

除了這些文章必須要寫之外,我們當然經常要寫一些研究論文發表到其他期刊上面。很多學生會覺得,寫文章所花的時間可能相對比較短。大部份時間是花在研究上邊。可是我自己覺得實情是剛剛相反。很多時候寫這些研究論文的時間甚至乎很可能是花在研究上面兩至三倍的時間。由文章的初稿,到我批注發還給學生再寫一次,學生改正一次,來來回回,中間可能已經花上不少於10次的更改及重寫。這個過程還沒有計算投到期刊以後,發回來需要改正及根據審稿人意見作出改變的次數及時間。所以由有那一個研究想法到第一次投稿,中間的時間可能已經經過了兩年。期刊審稿的時間可能也需要大約一年才會有第一次發還改正的機會。到最後文章在期刊學刊登,可能再已經過了兩年。

審稿人

其中一個對剛踏入研究生涯的學生來說可能比較不知道的,就是幫期刊作為其中一個審稿人。很多時候我們都會收到審稿的邀請。好可能是因為那些文章提及自己做的研究,期刊就會找我們來幫忙一下看看文章的水平及準確性。這些對我們來說都是對學術界的幫忙。真的是一分錢也收不到。當然我們也不一定需要接受這些邀請。但是既然自己也需要看一些在期刊上最新的文章,多看這一類一兩篇我自己覺得也不算是什麼很大的問題。當然審稿就不單止是看文章本身那麼簡單,我們可能也需要花更多花時間把這些文章裏面沒有講清楚的東西問得一清二楚。也可能要看一下文章裏面證明的準確性。所以,要寫一篇比較準確、公平及有意義的審稿回覆,可能就需要好幾天的時間。

組織及出席國際會議

另外一類剛入行的同學也沒有想過的工作,就是去幫忙組織一些國際會議。一個大型的國際會議裏面,好可能有上100個小的座談會。每一個座談會,都是由好幾個學者組織起來,針對着一個他們有共同興趣的題目去邀請世界上其他相關的教授,分享一下他們新的研究成果。這個跟學生在學會舉辦活動所需要的過程也差不多。我們可能在會議開始前一年需要想一下邀請什麼朋友來做分享,也需要寫一個計劃書給這些國際會議的組織者來讓他們審批。如果你在學術圈沒有什麼朋友,那你要組織這些座談會就非常困難了。

最近有很多國際重要會議都因為疫情的關係無法舉行。有一些會議,可能跟東京奧運一樣延期一年(希望只是一年)舉辦。可是也有一些會議改變了成網上舉辦。當然在現場舉辦跟網上舉辦分別很大。其中一個不同的地方就是這些網上講座的時間都相對比較奇怪。剛剛這一個星期也就在網上給了兩個講座。這個國際會議原本是在多倫多舉行,我參與的講座舉行的時間是在多倫多早上六時開始。對美洲東岸的參加者來說這個時間就真的非常糟糕。自己有一個朋友在RPI(Rensselaer Polytechnic Institute),他需要給的講座就真是他們的早上六時開始,也真是辛苦了他。對我們在香港的參加者來說,晚上六時就真的是非常好的時間了。另外一個網上討論會是在法國舉辦,在香港網上舉行的時間是每週三晚上的10點。對我來說就真的很難參與了。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分別,網上的座談會沒有了人與人之間溝通的感覺。以前我們可以跟參與者有一個即時的接觸,我可以感受到聽眾即時的反應再去決定我是否需要再多解釋一下。但是在網上,我們可以做的,就是盡可能把自己的想法詳細及小心一點的講解,盡量鼓勵聽眾有問題可以在即時通訊上發問。缺少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我就好像自說自話,自己望住一面鏡同自己說話一樣。

除了對國際會議有挑戰,這疫情對我們教育亦都可能會有一些長時期的影響。我們之後可能也需要在教學方法同心態上有一些根本的改變。這個之後有機會再討論。